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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是真理,友情是個屁

 

 我就知道有事,四個男人聚在一起喝酒,倒有兩個心不在焉,彼德講話的時候,老朱眼晴看著吧台裡面的酒櫃,老朱講話,彼德又好像身上有二千六百五十八隻跳蚤。

 這種酒喝了乏味,等他們走了,我問小丁究竟發生什麼事,一定有事。小丁嘆口氣說,哎,兩個男人喜歡上同一個女人囉。

 他媽的,我就知道。

 彼德最近交了個叫茱莉亞的美眉,據說在一個月內,彼德可說鞠躬盡瘁,送玫瑰,論打計算;送巧克力糖,論公斤計算;請吃飯,論五星級計算。好不容易有點眉目,有天彼德帶著茱莉亞喝酒遇到老朱,不得了,老朱和茱莉亞三秒內對上眼,那晚小丁在場,他的形容是,只要老朱開口,包括打呵欠在內,茱莉亞都能笑得椎尖盤突出。彼德很不爽,事後打電話對小丁說,老朱不夠意思。

 我贊同彼德的說法,老朱的行為哪叫朋友,根本是人渣。但小丁說,不能怪老朱,那晚彼德騷包,帶了茱莉亞和她的三個女同事去,老朱怎麼會知道誰是彼德的女朋友呀。再說如果老朱說話,茱莉亞不笑得連臼齒都露出來,不也沒事嘛。

 關鍵人在老朱,我們期望老朱對茱莉亞沒意思,僅僅喝酒逗笑罷了,事情便簡單。於是小丁約了老朱去喝酒,我好管閒事的也跑去。算了,什麼話都別說,茱莉亞正倚在老朱肩上,湊著老朱耳朵說話。

 男歡女愛,基本條件是男得歡,女得愛,茱莉亞喜歡老朱,誰都沒辦法,要怪也只能怪彼德魅力不足。

 隔了幾天,小丁還是把彼德的心情告訴了老朱,小丁的理論是絕不能因為女人壞了男人的交情,大家把話說清楚,以後各憑本事。

 老朱嚇了一跳,他從來也不曉得彼德和茱莉亞有一腿,否則他壓根不會追茱莉亞。老朱豪氣萬千的拍拍胸部說,女人可以換,朋友不能少。我問小丁,老朱這話是什麼意思?酒保老五插嘴進來:老朱酒喝多了,沒任何意思。小丁瞪了老五一眼的說,這代表老朱要讓賢。

 老朱真有江湖義氣,沒虧花了七年時間交上這號朋友。

 笨,茱莉亞氣沖沖的跑來對小丁說,關鍵是我,我又不是罐頭禮盒,今天送給老李,老李明年還能轉送給老趙。

 對唷,顯然老朱、彼德都喜歡茱莉亞,理應由茱莉亞來說她喜歡誰,這才是男歡女愛。

 茱莉亞邊說邊哭,她說彼德是好人,老朱卻是情人,小丁是廢人──她還指著閃在五丈外的我說,你是路人,少管她和老朱的閒事。

 老朱哄著茱莉亞,外面下著大雨,裡面冷氣機開著強冷,我知道,彼德不會再跟我們喝酒了,女人一攪和進來,註定會少個朋友。問題是老朱和彼德從中學就在一起,都認識二十多年了,莫非友情不是愛情的對手?那我們這些白痴還交朋友幹嘛?

 事情愈來愈複雜,折騰了兩個月,茱莉亞覺得她裡外不是人,乾脆都不來往。我們四個男人又湊在一起喝酒,四個人裡面倒有兩個失戀,話依然講不下去,直到茱莉亞進來,她的手挽著個男人,老天,是小乖,我們都去跳樓好了。

 這件事至此我有結論,女人是恆星,男人是衛星,男人非得繞著恆星轉不可,期待衛星的軌道正常,別哪天偏離了五度,全撞在一起。酒保老五又冷冷的插進來,留下一句名言:

 窕窈淑女君子好逑,你們這次總該能大方點了吧。

 一句話點醒了我們,對啊,愛情這玩意誰也別想去掌控,發生了就發生,攔不住的。

 我們想開沒用,茱莉亞把小乖甩了,她對小乖說,不想再攪進我們這個圈子裡。

 面對無知的小乖,我們都很慚愧,老五送上五杯酒,是馬丁尼。他說,電影裡00七就喝馬丁尼,漂亮的高腳杯,沒有任何色彩的酒,配上暗綠色的一顆橄欖,很好看,不過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,要死,00七怎麼喝這種酒。老五一邊抹著吧台一邊說,每個人愛喝的酒不一樣,何必強求別人也喝呀。

 老五高,老五棒,老五就會說風涼話。

 我又有第二個結論,愛情這東西,掉到誰頭上誰認命,沒什麼看不順眼、不甘願的。

 氣壓很低,大家都沈默下來,看著其他客人成雙成對的進來,成雙成對的出去,惟獨五個老男人低頭喝悶酒。老朱突然開口,他說要是以後我們都有了女朋友,會一個個帶著女人離開酒吧哩,或是把女人全帶來一起喝?

 沒人回答,茱莉亞在我們對男人間自以為鐵打的感情上貼了張紙條:全面五折大拍賣。

 老五右手掌用力的拍在吧台上,他喊著:

 我受夠你們了,你們以為酒吧是人生的終點?我告訴你們,酒吧是人生的逗點。你們以為幾個臭男人把友情當成全部了不起?再告訴你們,女人才是你們的終點。

 我聽不懂,小丁用手肘頂我的肋骨悄悄的說,老五也醉了。

 第二天我在酒吧才剛開門時就跑去,我抓著老五問,他昨晚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?

 老五伸著懶腰不耐煩的回答,放著好好一個女人,硬是給你們趕走,神經病。

 我懂了,老五,再會,老子去打電話約約茱莉亞,說不定她正閒著等我的電話。

 神經病,老五說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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