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國立

《薑餅人謀殺案》

　要過年了，也意味大吃大喝的時候到了。

　昨天看了篇短篇小說，《逮不到我》（Can’t Catch Me），是紐約作家Thomas Morrissey寫的，收錄在《Brooklyn Noir》小說集之中，很有意思。

　故事是說有個胖警探奉命於耶誕節時間去一家西點麵包店偵辦命案，這段期間大家忙著買禮物，到處塞車，西點店前恰好有個停車位，有輛車已打了雙黃燈表示他要停了，胖警探卻不客氣將車頭卡了進去。兩人當然吵起來，可是先停先贏對不對，這是我們在都市的首條生存法則。

　進了命案現場，發現死者是做蛋糕的師傅，屍體被咬出許多傷，像是老鼠之類的動物咬的。這時胖警探面對挑戰，店內瀰漫著甜點香味，他努力克制不要吃，因為實在太胖了，不幸，點心盤子上擺著一批顯然剛出來沒多久的薑餅人──

　薑餅人瞭吧，就是《史瑞克》電影裡那個後來變成巨人，咖啡色的餅乾，做得像人一樣，有眼睛和張白色的大嘴。

　胖警探受不了薑餅人的誘惑，就伸手拿了一片送進嘴裡──咕嚕咕嚕，是我發出來，現在中午十二點四十分，我什麼都還沒吃，又打完籃球回家，瀕臨餓死邊緣。

　吃薑餅人時，胖警探再發現用鮮血寫在地板上的字：逮不到我。他覺得不對，拔出手槍抬起頭，不好，餐盤內的薑餅人都不見了，然後他發出慘叫聲。

　另一名警探收到通知趕到西點店，如今有兩具屍體，一具是原來的甜點師傅，另一具則是胖警探。新來的警探觀察現場，畢竟是福爾摩斯級的高手，才繞了一圈就對先趕抵現場的巡邏警員說：

　「問你一件事，」他對巡邏警員說。「你烤薑餅人，會用白色的糖漿在餅上畫出臉孔對不對？」　　

　「沒錯。」

　他指著餐盤內的餅乾說，「那這些薑餅人怎麼有紅色的嘴唇咧？」

　小說至此結束，我思考了許久才恍然大悟，馬滴，凶手就是薑餅人，他們把胖警探咬死，才會滿嘴都是血。

　搞半天這是減肥小說，作者用隱喻的方式告訴讀者，兄弟，你們在吃薑餅人的同時，薑餅人也在吃你。

　已是中午十二點五十分，我家戶長買了甜不辣餵我，於是我興奮地叉起魚漿做成的細長甜不辣，並於內心中提出疑問：

　到底我吃甜不辣？還是甜不辣在吃我？

　新年到了，萬一吃得太多，請記得《薑餅人謀殺案》──這樣會不會很掃興？管他，先吃先贏是在這個城市裡生存的第二條重要法則。